特稿168丨再见,“螺蛳壳”(2)
时间:2022-11-22 13:36 来源:高清视频播放器 作者:在线观看 点击:次
“1924年建的老房子,该拆就得拆了。”王勤的家地处最后完成旧改的区域。上世纪40年代,她的父母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加工厂,“我今年78岁,家就安在这里78年。你看看我,头发全白了”。 随着王勤年龄越来越大,屋子的诸多不便日益凸显。“抽水马桶在二楼,做饭在一楼,洗澡在阳台,走几步就要爬楼梯,现在还能慢慢往上走,以后爬不动了怎么办?” 在旧改征收消息确定前,她已经打探了无数次,“黄浦区的老房子就剩这几处了,啥辰光轮到我们?” 此前希望最大的一次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动迁,“言之凿凿”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,大家开心了好一阵,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。期望落空,王奶奶特别沮丧:“最悲观的时候,我都怀疑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住上楼房。” 今年7月31日,王勤召集全家人在老屋重聚并拍下合影,她要把照片带到新家去。“几代人的根全在这里,要走了希望大家都能再好好看它一眼”。虽然有不舍,但王奶奶心里更多还是夙愿得偿的喜悦,“看到弄堂里动迁的横幅我就开心,这次是真的要搬了。” 今年上半年,上海持续的新冠肺炎疫情让还住在老旧里弄的居民吃尽了苦头。“为了防疫,我们只能在每条弄堂口都装上门板”。 黄浦区建三居民区党总支书记陈瑜至今对那段日子记忆犹新。因为条件差、空间窄、人员多,封控在老街坊里的每一天都格外难熬。那一轮疫情出现前,相关旧改工作已经启动。后来,陈瑜与其他居委会工作人员走街串巷送物资、组织核酸检测时,和居民之间相互打气的话就变成了“等到旧改生效,一切都好了”。 到了6月,上海疫情形势趋于平稳,此前中断的旧改工作继续开展,陈瑜他们明显感觉到一些原本对动迁态度暧昧的居民发生了变化,房屋征收等工作的进度也显著加快。“经历了来势汹汹的疫情,街坊们意识到旧改不再只关乎居住环境的改善,在当下更关系到一家人的健康和安全。”陈瑜说。 没有住过上海弄堂的人大概很难想象其中的逼仄,自然也难以体会长久等待后圆梦时的激动。陈瑜知道一位百岁老人,年轻时住在后来成为上海网红景点的田子坊街的老房子里,年纪大了随子女搬到建国东路。在身体还硬朗时,老人总是念叨着想住新房。后来她因病卧床,言语功能减退,但家里人都知道老人心里始终想着这件事。到了搬家那天,工人们刚走进家门,老人的女儿发现母亲的血压一下子窜到了200/110mmHg,“妈妈平时血压都很稳定,她是知道要搬新房了,高兴!” 搬离宝兴里之前,老邻居们依依惜别。受访者供图 量准每一平方厘米 旧区居民“天天盼旧改,日日望动迁”,可这一天真来临时,每户人的想法和做法又不尽相同。 2020年8月,黄浦区宝兴里居民区一轮征收意愿启动投票,当时93岁的原居委会干部须松青第一个投下赞同票。可惜老人没能等到二轮征收方案征询签约就过世了。签约仪式首日,须松青的儿子特意赶在第一个签字,只为完成父亲的遗愿。 有人爽快签约,就有人会“拿起姿态”。扭捏的原因无外乎几点,苦了一辈子终于等来翻身的机会,每平方米都意味着真金白银,先看看别人家能拿多少,自己闹一闹拖一拖说不定就能多分些;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有的房子人户不符,面对征收补偿款,挂着户口的家庭成员也想分一杯羹……房子要征收了,许多沉睡多年的遗留问题和历史纠葛被瞬间 “激活”,有人就在家里放话说:“我不签字,谁也拿不到钱。” 宝兴里居民区位于金陵东路,距中共一大会址、上海市政府所在的人民广场、外滩等地均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,是典型的老旧小区。地块内老年人多、外来人口多、困难群众多。有数据显示,宝兴里户均居住面积仅12.6平方米。有一栋最初设计给一家人居住的石库门房子,到后来墙上共有两排18只电表,每一只电表就对应着一户人家。 新中国成立后,宝兴里诞生了“申城第一居委”。随着旧城改造进入攻坚阶段,这里又成为上海市委主要负责人的基层调研点和支部工作联系点,承担起以点带面推动全市旧改工作的重任。 居民的诉求细碎琐屑,各种问题更似一地鸡毛,“应对起来,却只有情、理、法三种‘工具’”。 宝兴居民区党总支书记徐丽华说,为了让“工具”最大限度发挥作用,所有工作人员都把办公地延伸到弄堂口、灶披间,把每一平方厘米的面积都测量清楚。 (责任编辑:admin) |